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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韩寒:疯狂IP热下,商业与情怀如何正确解码 | 华映英雄会

2016-6-4 20:32:15


赛车冠军、IP作家、电竞高手、电影导演、最有市场的文艺电影公司老板、国民岳父...多个标签和维度背后,是现在的韩寒。两年前的《后会无期》并非是韩寒在电影圈的一次偶然的“玩票”,日前韩寒公布将由他执导的两部电影,分别是《天空制造》和其同名小说改编的《三重门》。

那么,这次归来,韩寒想要打造怎样的新大电影?如何把文化产品打造成一条产业链?他又如何理解当下的电影业态与投资现状?在上个周末的华映资本2016年度投资人大会上,华映资本合伙人王维玮对话韩寒:解码商业与情怀的正确姿势。



新电影:内容>宣发

十年前,韩寒和兄弟相约,约定有朝一日一起拍电影,如果电影成功就一起开电影公司,于是有了2014年的导演首秀《后会无期》,再有了2015年的亭东影业。

在华映大会上,韩寒透露自己的第二部电影会争取在今年开机。在韩寒看来,如今明星在拉动电影票房上的重要比例正在逐渐下降,相反,优秀内容的口碑效应越来越强,因此自己的电影一定会更重视制作团队。


优质IP新业态

韩寒的ONE下载量突破3000万,目前ONE正通过推荐新人、文艺作家和作品等方式培养作者IP;随后通过音乐节、艺术家作品电商变现、改编影视作品等方式,展开产业链变现。

韩寒回忆,当时自己的IP只卖了30万,而如今的价格则涨了百倍。尤其ONE目前拥有大量的优质IP,但韩寒表示“我们比较注重的是IP本身,而非成为很多公司功利套现的工具”。


电影投资不应盲目

面对当下的电影投资热,韩寒表示,“圈外”纯财务投资人面对电影投资应冷静。“我就告诉了他们两个诀窍,第一个就是PPT电影千万不要投;第二个就是能轮得到你投的千万不要投。记住这两点就行了。”


个体价值在放大

面对火热的内容创业大潮,韩寒表示:如今的创业风潮对于自媒体个人来说是非常好的时代,但是作为PGC内容公司,却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因为优秀人才匮乏。“我觉得现在对于单个个体来讲是非常好的时代,但是对于内容公司来讲会面临更大的挑战。”


以下为对话实录(有删节): 

如何平衡多个标签 

王维玮:今天下午主要讨论文化领域相关议题,韩老师从最早的作者到赛车手,到导演,现在是一个创业家,在做自己的公司。第一个问题想问韩老师,这么多标签之间是怎样平衡的?
韩寒:有很多人特别关注我本身精力的分配。对我来讲特别好的一点是,我把公司放到了家旁边200米,这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不忙的时候会回家吃晚饭。 还有赛车,赛车其实是特别好的,很多人会关心赛车会不会影响时间?但是我身边很多朋友都有自己特别喜欢的爱好。赛车特别重要的是可以让人的心智更加健康,状态更好。
王维玮:有一段时间,你在赛车方面是职业参与其中?
韩寒:是,包括现在也是这样的,文艺青年是有些“矫情”的,突然之间看到下雨天、看到花落会伤心,遇到一点挫折可能就要放弃。赛车特别好的一点是,职业竞技会让人心理很强大,对我来说是特别好的调剂。
电影之路:期待内容口碑效应 
王维玮:是怎么参与到电影行业的呢?
韩寒:电影我从小就很喜欢。小的时候看的电影都是那种比较样板的,《铁道游击队》、《地道战》...有一次我爸买了一个录像机,当时我爸在文化站工作,就租了4盘录像带,那个晚上我就把4盘录像带看完了,我记得是《终结者2》《生死时速》《真实的谎言》,还有《侏罗纪公园》,这4部电影是我一个晚上看完的,足以见得对一个人的冲击有多大。原来电影还能是这个样子的,而不是每一部都像《小兵张嘎》那样的,所以当时我就觉得有机会我要去尝试拍电影,进入这个奇妙的世界。
王维玮:你第一次尝试做导演是2014年?
韩寒:对,2014年。
王维玮:整个过程是偶然的还是你当时想尝试创业、找到机会?
韩寒:是酝酿很久的。我从2007年就开始找投资拍电影,但那个时候跟现在不一样,现在基本上只要有人脉,大家都会把你当成一个IP,然后赶紧去拍电影。 当时大家觉得拍电影只是那些固定的导演,新人根本没有机会拿到五百万、一千万的投资。找投资的过程花了将近3、4年,当时也没有所谓的IP热、影视热。 2013年的时候,才找到合适的团队,我自己本身也做了很多时间的准备。
王维玮:2014年的时候票房非常成功?
韩寒:还可以,在那个暑假。
王维玮:电影公司是这部片子拍完以后才成立的?
韩寒:是这样的,当时的团队很优秀,而且我觉得对于电影行业来讲,现在大家都很关注明星,但事实上明星在拉动电影票房上的重要比例正在逐渐下降,而且下降得越来越多。虽然很多公司可能看的是明星价值,尤其是一些上市公司,但我个人觉得未来肯定还是越来越看重制作团队,而非明星本身。 但是谁也判断不准,因为我经常跟朋友说,两部电影放在你们面前,一个是《夏洛特烦恼》,一个是《太平轮》,你们选哪个?包括我在内,估计大家都会选《太平轮》,因为又是吴宇森导演,又是好多一线的明星。但是我特别欣喜的一点是优秀内容的口碑效应越来越大。所以《夏洛特烦恼》的成功,包括《心迷宫》能收回成本赚钱,都是特别好的现象。
王维玮:现在让你再来判断一个电影,可能有几大因素,从最重要的到没有那么重要的,你排一下序?
韩寒:我觉得有的时候我们老是把宣发放在前面,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它就像一个产品一样,产品本身是最重要的,宣发真的是锦上添花。
王维玮:什么最重要?剧本重要,导演重要,还是演员重要,还是大牌重要?
韩寒:国外经常讨论到底是导演中心制还是制片人中心制,因为国外很多是制片人中心制的,但事实上也有导演中心制的。国内也一直在讨论,但我觉得讨论这个没有意义,我觉得都一样,你能力强,你就成为中心。 国内现阶段也没有那么多优秀的制片人,制片人中心制还是基于有很多优秀成熟的制片人的基础上。当然未来一定是偏向于制片人中心制,只有少数的导演能够享受导演中心制,前提是他们做得很好,有很多令人信服的东西,无论是商业上,还是艺术上。所以他们能够获得更多的管控权。 我觉得大家看电影,还是应该看这个电影的团队。明星当然也有一定的作用,但项目还是第一位的。
王维玮:你说到艺术和商业,你自己的电影公司是怎么定位的,商业和艺术如何平衡?
韩寒:我们当然是希望商业和艺术可以做到平衡。每部电影背后都有投资人,不能一直亏钱,有好的经济收入才可以对艺术有更多的帮助。
优质IP的坚守与变现 
王维玮:你如何看待如今的版权交易热?
韩寒:其实对版权交易本身来说,如果做一个专门版权交易的平台,我个人认为意义不大。阅读本身最好还是基于大众的,国内能买你的版权的人就那么一点。尽管影视的确在这两年发展得非常好,但是不管怎么样,更重要的还是内容好不好看,不能为了影视去定制一些内容。 相反,大家会更多在里面选择优秀的文章和IP。但是我们比较注重的是这个IP本身不要让很多公司成为功利套现的东西。
王维玮:透露一个数字,你卖过的最贵的IP是多少钱?
韩寒:我比较惨,我卖得比较早,当时卖的时候是30万。
王维玮:现在大概是什么样的价钱?
韩寒:2009年,我长篇小说的版权估计只能卖到30-50万左右;现在过去了6、7年,应该是两三千万,就是一百倍。如今,网络上比较红的文章可以卖到两三百万;就算是明显的不能被拍成电影的,都会以一两百万、两三百万的价格卖掉。可能卖掉的本身是在于它可以作为囤积的项目让某些公司讲更好的资本故事。
电影投资应当冷静 
王维玮:现在电影投资很热,你怎么看?
韩寒:你觉得电影随便票房就能15亿、20亿,其实一年也没有几部那么大票房的电影,而且这些项目绝对不“随便”。市场上绝大部分都是亏的。很多电影票房是“一日游”。我有很多朋友在去年A股上幸存下来,手里还是有一些闲钱的,但是投资实体经济还是风险大,有些人想转投电影,问我投资电影有什么样的诀窍? 我就告诉了他们两个诀窍,第一个就是PPT电影千万不要投;第二个就是能轮得到你投的千万不要投。记住这两点就行了。 好的电影,一定是赚钱的电影,它的份额已经被占得很满了,不可能再放在一个很莫名其妙的纯财务投资人。
王维玮:一般是行业里的投资人都分完了。
韩寒:对。比如我们自己的下一部电影,假设拍摄花1亿人民币,它的互联网版权应该是几千万人民币左右,植入应该是4-5千万,而且是在控制植入的情况下,大概就放3到4个广告,可以说在没拍之前就已经收回成本了,就是大家认为它铁定能赚钱的电影。这个时候有财务投资人进来举着手说我要投你钱,下一秒其实是我分给他钱,而不是他投给我钱,因为他已经赚钱了。 所以,那些比较稳妥的电影基本上不会要外面的投资人的钱,要么是院线的、发行的或者是演员的,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资源置换。所以一般来讲我不是那么建议特别外部的或者是不是文化系的投资人投资单个电影本身,肯定会出问题。好的肯定轮不到你。我也不相信你能选到隐藏的黑马。 说实话,两部电影之间拍摄的成本差得没有那么多,比如说《夏洛特烦恼》,它花三四千万拍;但是那些一度在电影院“一日游”,只拿几百万票房的电影,可能也要花这个钱来拍,成本其实差不多特别多。所以这个时候赔的钱是很多的,我有很多朋友是8位数赔在单部的电影项目里面。很多时候投的时候看到PPT做得特别好,刘德华、梁朝伟都是排在第二页的,第一页的都是国际明星,比如汤姆克鲁斯,莱昂纳多。但是最终都不可能,都是拟邀请。我还拟邀请卡梅隆给我做副导演呢,这不明显扯淡吗,那些都赔得很惨的。  
王维玮:你说到下一部电影,方便跟我们透露一下你接下来的电影计划吗?
韩寒:第二部电影我们基本上会争取在今年开机,但是也要看具体筹备的情况。 现在行业内最缺的其实是导演、演员,包括摄影师、美术,以前一年拍一两百部电影,现在一年拍一两千部,专业人才其实并没有增长,而且电影行业的专业人士不是瞬间就可以培养出来的。像北京电影学院的电影摄影系,一年就出十几个人,一波一波出来的人是非常非常少的。
王维玮:这些人才反而更加稀缺?
韩寒:对,而且这些人才留存率并没有那么高,我们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在专业人才上。
Q&A环节 
问:韩寒,我知道你也有孩子,我想问一下,您觉得您拍的作品能给孩子看吗?或者您希望儿童在成长轨迹中阅读你的作品吗?
韩寒:说实话可能要看年龄吧,上到初中、高中应该可以,如果是小学生,可能有更适合的。包括在教育方面,我今天还正好和一个朋友说起,说教育的本身一定要孩子热爱学习,具体学习到了什么并不重要,热爱学习的话,即使离开学校,都会自己去学感兴趣的东西,最终一定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虽然我暂时写的和拍的未必那么适合儿童或者是小孩,但是我也希望我自己能做一些绘本,可以给小朋友看的,因为这一块其实缺失得还蛮多的。
问:作为一个作家,不管是写文字的,或者是导演,公众之所以买这个东西,一定是这个人有很多不妥协的地方,大家买的是你的那份坚持,你的那份情怀;但是如果要做商人,是要妥协的,无论是小商人,还是大商人。所以我想问一下艺术作品,包括你的投资人,你植入的企业,跟你的团队,你是怎么妥协的?
韩寒:这其实是特别好的一个问题。首先作为写作者本身来讲,其实也是在妥协,无论是篇幅或者部署,也是妥协的,但是妥协的可能没有那么多。包括我们经常说的民主,我相信妥协是民主的必经之路。 但是妥协的度是特别重要的一点。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可以站着说就是绝对不向这个世界有任何妥协,那是吹牛呢,但是,能够尽量少的妥协,以及遵循自己内心的坚持特别重要。 比如在植入的时候,有一些植入还是挺蛮横的,我们觉得并不好,很多时候制片人来劝我说如果它植入进去,它会给你带来多少多少的资源,但是破坏剧情的我还是坚持不要了。当然一定是你相对来说在某个细分领域上做得越强大,你要妥协的就越少。从商业上讲,对于投资人,对于股东,我觉得这个并不能算作妥协,应该算作一种责任,如果人家愿意投你,或者投公司,对你来说,这是一种责任。这个时候负起责任,让大家都不要因为选择了你而失望,这也很重要。谢谢。
问:韩寒,你好,现在内容创业比较火,想听听你对自媒体、内容创业的一些看法?谢谢。
韩寒:自媒体创业对我们来讲,其实对我们是会造成冲击的,因为我们是PGC的公司,但很多优秀的人其实都变成了自媒体人。尤其是微信公众号,真正意义上让优秀自媒体人实现获利。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了不了解一些自媒体人自己的营收,其实他们只要做得好,接一些很不错的广告,能够把广告植入得非常好,每个人的营收都是非常非常好的。那种最顶尖的自媒体人,他们如果火力全开,一个人赚的钱可能会超过一些干得一般的上市公司,这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顶尖的人,基本上一条广告可能会收到二三十万的回报,这还纯粹是文字工作者,不是其他的自媒体,我觉得这是特别好的一件事情。但是毫无疑问这个事情会对更想做内容的公司带来冲击,因为你越来越难找这些人了。 以前他们会很心甘情愿地为你付出内容,你付给他们很不错的酬劳,千字千元,或者是千字两千元已经很高了。但是现在对他们来讲,他们会把更优秀的内容放到自己的自媒体上,“我凭什么要给内容平台,我这里本身传播就很广”。 我觉得现在对于单个个体来讲是非常好的时代,但是对于内容公司来讲会面临更大的挑战。
问:你目前的内容团队是怎么来面对你刚才说的危机?
韩寒:我们肯定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但是我们相对来说还好,因为我们是虚构类的,虚构类有时候要依赖平台本身,但是写散文、杂文或者是做视频的越来越可能不需要依赖平台本身了,只需要有一个微信公众号、发表内容就可以了。我们自己平时也会有一些盲选的机制,避免一些人情的稿子,但是它也会造成一个缺点,它的缺点是对于编辑平衡的本身。比如我们平台会用点赞数来衡量,但是后来发现得赞高的往往是爱情或者是心灵鸡汤。这个时候编辑自己的评判就会产生一个变化,内容上出现瓶颈。这些也都是我们正致力于解决的问题。
王维玮:谢谢韩老师。
-End-